文·思文
唐高宗李治即位后,依靠诸遂良与长孙无忌辅政,一切顺利,倒也国泰民安。但是,他的后宫却不平静。太子妃王氏被册立为皇后,王皇后一直没有生儿子,后宫里虽然有刘氏生的皇子李忠和萧淑妃生的皇子李素节,但终究不是嫡出,不便仓促册立为太子。为此,唐高宗有些烦恼。
王皇后怕萧淑妃的儿子李素节会因母亲得宠而被立为太子,从而动摇她的皇后地位,于是,王皇后开始行动了,通过她母亲魏国夫人去找皇后的舅舅,同中书门下三品柳爽去说动长孙无忌和诸遂良,请立高宗长子李忠为太子。因为李忠母亲刘氏的地位微贱而且皇帝不待见也不受宠,李忠立为太子之后可以由皇后抚养,逐渐建立母子感情,这样皇后和太子之间一旦建立感情,中宫地位也就不会动摇了。由于有长孙无忌的帮助,李忠果然于高宗登位的第三年被立为太子。此时的萧妃已经看穿了王皇后的意图,很不甘心,就同皇后展开了明争暗斗。两人常在高宗面前较量,弄得高宗左右为难,非常烦恼,这样,高宗更想念他的昔日情人武媚娘了。
武媚娘武则天由一个普通的少女,一步步坐上大唐帝国天子的龙座,她聪明绝顶而又具有非凡的手段。她为自己的命运进行了终身的生与死的搏斗,无论是身陷逆境还是荣贵而不可一世,她都昂然挺立,无往不胜。尽管男性世界对她充满了仇视和嫉恨,但她毕竟成为这个世界长达几十年的统治者——至高无上的女皇。
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,能产生如此杰出的女皇,除了社会历史条件以及武则天个人的才干之外,同唐高宗这个人的独特个性也有着不可忽视的联系。
那么要说起武媚娘以及她和高宗之间的这一段风流韵事,还得追溯到贞观初年。
大约在贞观四年的时候,四川有一位著名的星相家袁天纲,这一天,他来到利州都督武士彟的府中看相,武士彟是并州文水人,唐高祖李渊的故交,晋阳起兵时的元勋功臣之一。李渊即位后,他任工部尚书,进封应国公。贞观元年出任利州都督。他先娶了胡里氏,生下两个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,又娶杨牡丹为继室,生下三个女儿。那天,袁天纲在都督府先替夫人杨牡丹看相,说:“夫人骨法,必生贵子。”替元庆、元爽看过相后,说:“此二子皆保家之主,官可至三品。”又看了大女儿的相说:“此女可大贵,但不利其丈夫。”等到乳母抱出年方两岁,穿着男孩衣服的二女儿武媚娘时,袁天纲略一打眼就大吃一惊,告诉武士彟说:“这位小郎君,龙睛风颈,日后贵极!”他又转到武媚娘背后细看,更惊奇万分:“假如是个女子,命之贵,更不可估量,日后当为天下之主!”
武士彟听完,又惊又喜。从此,他对自己的二女儿武媚娘怀着莫大的期望,再也不嫌她是个女孩子了,而是多方寻找老师对她进行良好的教育。可惜,当武媚娘才八岁时,武士彟便因病去世了,临死前,他把女儿叫到跟前,郑重其事地把星相家袁天纲的话告诉她,使她知道自己生而不凡,又嘱咐她不要泄漏出去,以免遭到不测。
贞观十五年(公元641年),武媚娘长到十四岁了。不仅容貌绝色,而且聪明伶俐,个性活泼坚强,无论是美色和才能都很出名。因为她父亲是先朝重臣,很快,她的名气就传到长安,唐太宗便派使者去武家把武媚娘招进宫中,母亲杨牡丹接到诏书很难过,在她的心目中,禁严的皇宫就像是一座地狱,女儿进去后就无再见之日了。更何况天子后宫佳丽三千,也许女儿这一去,就是等到了白头,也见不到君王一面,白白葬送了大好青春。
杨氏是隋代宗室亲王的女儿,丈夫武士彟死后,她同三个女儿倍受前妻所生的两个儿子的欺凌,忍气吞声艰难地度日。不如意的生活使她变得多愁善感。
但是武媚娘却不一样,她天生就是不服输的性格,很勇敢地接受了命运的这次挑战。她安慰母亲说;“女儿此去能进入宫廷,也许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,为什么不为女儿祝福而要哭呢?”她此刻想到了亡父临终前的一番话,她对自己的姿色、才智、能力充满信心,她相信,如若抓到飞黄腾达的机会,这一次肯定是必然要迈出的第一步。
十四岁的少女,花一样的豆蔻年华,她带着一颗不安分的野心,跨上了通向长安的旅途。
入宫后她并没有那么幸运见到唐太宗,因为媚娘是奉旨进宫的,马上由掖庭令赐给她才人的地位,才人是五号的女官,要住在掖庭宫内的永巷里。由于后宫是除了天子和未成年的皇子以外的男人的禁地,与媚娘打交道的都是一群特殊的男人——宦官,也就是残疾的太监。
这些人接服持皇帝,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有皇帝,就连高级妃嫔以及皇后都不放在眼里,对于一般的宫人他们更是不放在眼里,所以,宦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后妃以及天子。自古以来,好多朝代宦官专权就是如此。媚娘入宫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群人,凭着媚娘聪明睿智头脑,她也很快摸清了宫里的这些情况,也知道了该如何面对。
两个月后的一天,她就幸运地见到了当今天子。这一年,唐太宗四十四岁,正是风华正茂、壮年好色的时候。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绝代佳人果然名不虚传,龙颜大悦,当夜便在甘露殿召幸了她,第一次受宠幸媚娘没有性经历,免不了畏惧和恐惧,还有点少女的羞涩伴在其中,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人,太宗发现媚娘没有掩盖自己的痛苦心情,不向其他宫女妃嫔被自己占有时拼命忍耐,还不得不强装出笑容迎合自己。所以,太宗不由得对媚娘温存、爱抚起来。一夜的恩爱,比起那些入宫以后白了头还得不到天子召幸的美女来说,武媚娘足够幸运的了。
贞观二十二年夏,当朝天文宫太史令李淳风观天象时,发现太白星连日出现在白天,便占一卦,觉得不太好,于是,马上上奏太宗皇帝说:“女主当昌。”与此同时,长安民间流传出一种手抄本《秘记》,上面写到:“唐朝三代之后,女主武王当有天下。”
唐太宗问李淳风:“秘记所说的话,可信吗?”李淳风也说不准,只能说:“臣观天象,好象已有这种征兆,此人已在陛下宫内,自今日开始,不出三十年,当有天下,陛下子孙,恐怕都要被她残杀殆尽!”
唐太宗闻言大惊失色,于是,决定将涉及《秘记》内容有重大嫌疑的人统统杀掉。
李淳风劝阻道:“天数已定,这是人所不能违背的。王者不死,徒然多杀,反害及无辜。”太宗长叹一声,只得作罢。
但是,象唐太宗这样的皇帝,真会善罢甘休吗?他先召集所有的武将武官,在内廷赐宴,假装发起行酒令,要大家说出自己的籍贯、经历和小名。左武威将军李君羡自报道:“洛州武安人,排行老五,小名五娘,讨伐刘武周有功,拜左武威将军,封五连县公,守玄武门。”一口气说了七八个“武”字。太宗大吃一惊,心想,莫非这事会应在此人身上?于是,李君羡立即被出调为华州(今陕西华县)刺史,随后,又让御史弹劾他图谋不轨,不作调查,就下诏把他处死。
李君羡冤死后,太宗还不放心,自然,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武媚娘。自认有“知人之明”的李世民,既宠爱武才人的美色,觉得她柔媚可爱,另有一番一般美女所缺少的魅力,但同时也感觉到,在单纯、秀媚、可爱的外表背后,又隐藏着不凡的胆魄、智慧和强烈的向上攀爬的野心,他不禁想起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来。
唐太宗是在马上得天下的,所以特别喜爱骏马。那一次有几匹从西域进贡的名马送入宫中,其中一匹名狮子骢的烈马,性子强暴,无论谁都无法驾驭,负责驯马的宦官,已有不少人被它踢伤,或摔伤。
“看样子没有人能驯服得了它,哪一个敢制服它,朕有赏。”太宗说。
但是,谁也不敢上前。跟在太宗左右观赏名马的大臣、妃嫔、宫女、内侍等几百人,只是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吱声。
突然,武媚娘打破了僵局:“臣妾能制服它!只是需要三件工具。”
太宗一愣,武媚娘接着说:“这三件东西,一是铁鞭,二是铁锤,三是匕首。首先是铁鞭打,不服从,就用铁锤打马头,再不服从,就用匕首刺穿它的喉咙。”
“好勇敢!”太宗拍案叫绝,“难怪是将门之女,出手不凡啊!”那天,他嘉奖武媚娘“有壮志”。但是事后,不禁暗暗想道:“这个女人不简单!”从此,便对她产生了戒心。
然而,太宗离不开武媚娘,武媚娘也抓紧一切机会献媚于太宗。直至贞观二十三年,她既没有被处死,也没有被幽废,而是一直随侍在太宗左右。当然,八年之中,一直没有进位,仍然只是一个五品才人。
但是,这一次驯马事件却给武才人带来了真正的命运的转机。那天,太子李治听说武才人驯马的一番话,不仅为她的美色所倾倒,而且对她的胆量也佩服得五体投地,从此对她念念不忘。这也许就是天意,有一次,太宗病了,太子入寝宫侍奉,武媚娘也在那里。太子见到了身材婀娜,模样俏丽,更有娇滴滴的一种迷人的情态的武媚娘,和自己的年龄相仿,于是,太子不禁心魂摇荡,太子看见眼前的武媚娘怎么也和驯服烈马的传说联系不到一起,这么温柔可人的美人怎么会有那么阴狠制服烈马的想法呢。凑着一个机会,他同武才人在偏殿搭起话来。
“你真漂亮,叫什么名字?”太子问。
“武瞾,小名媚娘。”知道太子对自己有意,她说话更轻柔了。此时,在她脑子里飞快地产生一个念头;在老皇帝眼中,她已经没有多少魅力了,那么,牵住眼前这位未来天子的心,将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更好机会。
“你真了不起,那一年在父皇面前自告奋勇,想制服烈马,男人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啊。”
两位年轻人倾心的交谈着,感到十分投机。太子见四下无人,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。
媚娘并没有挣脱,反面把另一只手轻轻压在太子的那只手上。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,毫无顾忌地凝视着太子。凭着她对太子的了解,知道要驾驭这个男人的心,真是太容易了,因为太子太单纯了。
犹如一股电流通遍太子的全身,他觉得热血沸腾起来。他顾不得什么了,一下子把武媚娘搂进怀里,贪婪地吮着她的嘴唇。
武媚娘闭起眼睛,让太子尽情发泄心中的激情。但很快,她又用力挣脱太子的怀抱,一边整理头上的乱发,一边催促道:“殿下请快回去,以免皇上怀疑。”
父皇的素来心细,对疯狂的太子是有一定的震慑作用的,太子乖乖地冷静下来。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太宗的寝殿。幸好,没有引起病中唐太宗的疑心。
从此以后,太子象着了魔,魂不守舍。白天,他捕捉着武媚娘的身影,武媚娘也总是给太子回眸的一笑,那含有无限情意的眼神,会使太子站在那里痴痴地发怔。夜晚,太子常常无法入睡,难以抑制心头的骚动。二十出头的太子,尽管妻妾成群,但这一次,他是真正地恋爱了。
贞观二十三年五月,乘着太宗病危,在武媚娘的卧室内,两人成就了好事。梦寐以求的美人总算得手了,太子兴奋异常。尽管他很仁孝,对父皇有很深的感情,但为了那抵挡不住的诱惑,内心深处竟时时冒出希望父皇早日驾崩的念头。
一天,太宗在昏睡之后睁开眼睛,见武媚娘站在榻边,便说道:“朕自得病以来,医治无效,反日益见重,看来将不久于人世了,朕死后,你将如何自处?”
看来太宗皇上在死之前还是想着《秘记》中的谶语,惟恐武媚娘留在宫中将来夺他李氏的大唐江山。这一问,看似平常,实则藏匿着隐隐杀机;这一问,若稍作迟疑或者回答不当,便逃不脱杀身之祸、灭顶之灾。
武媚娘慌忙双膝跪地:“臣妾蒙圣上隆恩,本该一死相报,但是圣上病体会痊愈,妾还要忠心侍君。若圣上怜爱,臣妾愿削发为尼,吃斋念佛,为圣上拜祝长生,以报恩宠。” 太宗点头道:“好,你既愿意这样做,也省得为你操心了。”
这个举措却巧妙地逃避太宗的追杀,太宗觉得,只要武媚娘遁入空门,就去了缠绕自己心里的一块病,一切便可万事大吉。所以他亲眼看着武媚娘被发往感业寺削发为尼。这一年,武则天25岁。
太宗驾崩了,凡受过太宗召幸的宫人们,都得象武媚娘一样,被送入尼姑庵。她们一个个都哭得象个泪人儿一样,只有武媚娘没有哭。她有自信心,即使没有自信,也不愿意哭。在整理杂物准备出宫的时候,太子跑进了她的卧室,呜咽着问:“你难道甘心撇下我吗?”
武媚娘见太子这几天消瘦了许多,头上竟添了数根白发,不由心酸,流泪答道:“圣命难违,只好去了!”
太子拉住她的手:“此一去何时再相见呢?”说着,也滴下了伤感的眼泪。
“哎!殿下,你不久就要回长安即位了,也许到那时后宫妃妾成群,美不胜收,未必再会想起妾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已是泣不成声。
“怎么会呢?我不会忘了你的!我会去找你的,等着我!千万等着我啊!”太子动情地拉起武媚娘的一只玉手,贴在自己脸颊上。
“真的吗?我入尼姑庵,殿下会去感业寺与我相会吗?”武媚娘故意不相信地问。
“当然了,你如果不信,我可以对天发誓。不过。你也要耐心等待,等我安排好一切之后,会来感业寺中接你回宫的,一定会的。”
“这可是天子的誓言啊!”武媚娘放心了,不过,她又进攻了一步:“殿下深情,妾已领受,但求一件信物,让妾留下作个纪念。”
太子忙从腰间解下一个九龙玉佩,递给武媚娘。武媚娘接过,小心地珍藏在怀里。他们就这样分手了。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