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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舍曾经说过,一篇好的相声就是一篇好的讽刺文学。相声既然是一种讽刺艺术,就应该针砭时弊,句句见血。记得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杨振华、金炳昶说了个段子叫《假大空》,“人有多大胆,地有多大产”一时风靡全国。1988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牛群、李立山说了个段子叫《巧立名目》,“领导,冒号”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口头禅,足显讽刺艺术的魅力。
随着艺术形式的眼花缭乱,相声逐渐被观众遗忘,原因很简单,讽刺变成了“娘娘腔”,低级庸俗,耍狗驼子,插科打诨,嘲弄百姓,即使有那么几个带点儿“讽刺”味道的段子,也是“绕道走”不肯直面现实。尤其是“颂歌”式的相声,给观众一种“假大空”的感觉,听着别扭,看着闹心,只好远离。
羊年央视春晚,反腐相声引发关注,苗阜、王声的相声《这都不是我的》,周炜、武宾的相声《圈子》已经上了春晚节目单,不出意外,我们将一睹为快。据说《这都不是我的》讽刺力度挺强的,被视为“三十年来讽刺尺度最大”的语言类节目,讲的是某领导经不住诱惑收礼之后,又无比纠结为自己找借口,直接刻画了行贿的细节,尺度更是大到收钱、收房、收情妇,甚至还暗示情妇怀孕等细节。《圈子》则针对“认识不同圈子里的人好办事”这一圈子文化进行批判,其中涉及子女上学要靠圈子、医院看病要靠圈子等各种社会现象,十分接地气。
听说早在去年10月央视就定制了这个“反腐”选题,为了解官员腐败的心态和具体细节,苗阜称:“当时联系上陕西省委宣传部,他们非常配合,问好时间就立马组织纪委领导干部开了座谈会,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真实素材。本子都是真实案例演变过来的,但我们不会具体说谁。”听说这件事还惊动了中纪委,中纪委工作人员给演员发短信,说需要什么帮助就说话。中纪委为春晚的一个节目伸出援手,也是破天荒的事情,可见反腐决心。
讽刺是相声艺术的生命。杨振华可谓是中国最杰出的讽刺相声艺术大师了,他曾写过一百多段相声,写得最多、写得最好、写得最有特色的就是讽刺相声。20多年前的一部作品《油水大》将当时“错综复杂”的关系网揭露得淋漓尽致,“胡调度”、“狠处长”、“捞科长”、“卡局长”、“搂书记”、“阴团长”等等,虽是一语带过,却是活灵活现,今天看来仍有现实意义。因此,杨振华被称为“人民的代言人”并获得第八届中国曲艺牡丹奖终身成就大奖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曾经一统江湖连马季都得退避三舍的杨振华忽然“消失”得电视里没影儿,匣子里没声儿,只在93年春晚应黄一鹤邀请以一段不痛不痒的《八字迷》露了一次脸。于是,敢于直面现实、针砭时弊的讽刺相声,也就“发展”成了现在这个尴尬的样子。
多年来,春晚舞台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就是在讽刺某些社会现象时,回避使用“局长”、“科长”这样的头衔,而是改用“打击面”并不是那么直接的“经理”、“董事长”说事。而从今年春晚彩排来看,这两个反腐相声在“敏感词汇”的使用上频频打破所谓的“禁忌”。为了帮助演员宽心,在审查的时候相关负责人曾告诉苗阜、王声该说就说,不用回避,实事求是最好。讽刺相声松绑,释放脱敏信号,说明中央坦荡,可能是羊年春晚反腐相声的最大看点,能不能赢回观众,拯救相声,挽救春晚,我们将在大年三十晚上拭目以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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