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常看见单飞的鸟

rdkdy

自己也搞不清楚，妻子健在的时日，我晨练，我和妻子一起散步，常常看见天空三五成群的各种飞禽。那悠然悠哉的白鹭，大多是成双作对的。那短暂停留在窗台的小麻雀，会唱美丽动听的“巧克力”歌、喜好栖息在电线上的白头翁也很少是放单档的。如今，妻子走了，我有时也去晨练，从碧空蓝天飞过的白鹭，常常是孤零零的。往往会给人带来利好消息的喜鹊，“喳喳喳”地在枝头边仰头边翘尾巴，也是形单影只。连小麻雀上我家的窗台白头翁蹲电线杆也都不结伴了。我常常因此而感到纳闷：那是这些小东西在给我营造孤独的气氛和环境吗？
不久前写过一篇《水塘边的孩子一拨又一拨》，说的是和妻子分手后我第一次去桐乡，经过碧水云天小区的水塘，看到那里聚集着的老老小小，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从天际飞过的一只白鹭。六年前家里添了小孙孙，我和妻子一起，与其说是去挑重担照顾孩子们，还不如说是去享受天伦之乐。去时我们是成双作对的、高高兴兴的。如今再踏上这块园地，已然物是人非。那里一切几乎没有什么变化，唯一的不同是水塘边大平台靠小区大门一侧多出了一群雕像，一对年轻父母挽着一位小女孩，面部表情显得神采飞扬。多了一群，剩下一个，更突显出我的残缺与孤独。令我心酸。
我周身充斥着失依的感觉。我羡慕相依相伴的男女。
那天去北门便民菜场买菜，在菜场外北门大街上见到一辆全封闭带棚的电动车，一位白头老翁稳稳地驾驶着，脸上颇有些得意洋洋，车里坐着他白发苍苍的老伴，也是怡然自得。我顿时眼里涌出泪来。那时气温还低，要是妻子坐在车里我掌着舵，那真是其乐融融了，因为妻子怕冷，她在家把内卫视作冬天的“庇护所”，那么，外出买菜办事，这灵动的交通工具不也是最好的“庇护所”吗？
在南浔，我便是“空巢老人”。
“空巢老人”怕寂寞。因为形单影只，所以寂寞，但这怕寂寞又显得很怪癖。亲朋好友劝我去旅游，走向大自然，让心旷神怡驱走我心头的孤独。而我，如果走进了美丽的大自然，周边洋溢着鸟语花香，我会更加伤感的，因为此时我不会是想着我的愉悦，而是想着如果我和妻子在一起那有多幸福！有人劝我多走出去找朋友聊聊天，转移转移自己的心情，可你那里知道，我现在万念俱灭，对除了妻子之外的任何话题都兴趣索然，怎么转移得了呢？如果是参加喜宴什么的，气氛反差太大，我更承受不了。我更不能去殡仪馆吊唁去吃素酒，那更触景生情，不泪如泉涌痛哭流涕才怪呢！
但我需要有相知的亲友朋友来跟我说说话，甚至陪我流流泪，我会感到发泄感到些许轻松的。我的弟妹都和我住得很近。大姨子小姨子离我更近。因而我常常有人陪我说话陪我流泪。特别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小姨子，她在妻子生前为阿姐付出这么多，又和我家贴对面天天能见面，无论什么事情请她相助她都不会拒绝。不久前我跟她去看她家正在装修的房子，虽然进展不快，但既然装修了搬家就是迟早的事。于是我问：那么你们一定要搬的罗？她说是的，但不会很快。我刹那间两行热泪顺面颊流下。返家的路上，我的电动车在前面，小姨子的在后面，我不住地流泪，小姨子看得清清楚楚，我想象得出这位软心肠的好人心里有多难受，她懊悔对我说了那句话。但这是必须兑现的事实，我不愿看到这一定会成真的现实。这都是孤独在作祟。
我多么希望孤独离我远去，我常常热恋着和妻子朝夕相处的美好光阴。算起来，我这一辈子的“黄金时段”，应该是妻子病后康复以及我们赶赴桐乡的那些日子。